

第一千八百九十一章 誰說他是小白臉!
只是江淮安從來都沒有想過,這樣的惡果,會由他最無辜的女兒來承擔。
他寧願他才是那個贖罪的人。
港城就連那些小道消息的媒體們都知道,江淮安是出了名的女兒奴,可想而知他被自己的女兒這樣說,內心是什麼感覺。
但畢竟是一港之城的要領人員,做事非常果斷。
“把她推開。”他對妻子這樣說。
江夫人臉上已經有了眼淚,但她分得清輕重,就要將小女孩推開。
可小女孩的力道在這一瞬間,根本不像是個小孩子的,甚至連成人都比不過她。
“媽咪,你真狠心啊,嘴上說著愛我,卻又這樣對我!”
“你們是不是覺得生我還不如生一個男孩!”
小女孩可謂是話裡帶針,有著說不出的怨氣!
她不撒手,三位大師根本沒有辦法施法。
就這樣僵持著的時候,站在一旁的秦晚開了口:“裝過頭了。”
她走向小女孩,語氣很淡:“你的口音不像我們華國人,即便是在港城,一些發音也是能找到宗源的,我給你三秒鐘,讓你考慮......”
秦晚一邊說著,一邊拉開了指尖的銅線紅線,招魂令裡藏著的誅魔劍幾乎都在躍躍欲試,就等著它的主人讓它出鞘。
“你是自己從她身上出來,還是被我打的魂飛魄散?”
聽到這一句。
三位大師又是對看了一眼!
這個小輩是怎麼回事,難道帶她的師傅沒告訴過她,一些惡鬼是不能被威脅的嗎?
越威脅對方的怨氣就會越大,甚至可能還會傷害到被附身的雇主,她怎麼能這麼刺激對方?
三位大師就想著趕緊往回拽一拽:“都別激動,有事好談。”
他們問著小女孩:“閣下有什麼想要的,都可以提出來,是缺了香火,還是缺了金元寶,或者是吃食供奉,我們都可以燒過去。”
小女孩陰沉的眸,這時才沒有那麼駭人了,她抬頭,看向江淮安:“我要江家百年的功德,只要江家答應給我,我不僅不會再來,這個小女孩也不會再受邪祟困擾之苦。”
她這次說話時,還帶著重音。
就仿佛有人在借惡鬼傳遞消息。
“江家的百年功德?”三位大師重復著這句話,視線朝著江淮安看了過去。
要知道這個條件,可不同於其他,真要答應了,也就意味著整個江家的氣運可能就斷了。
江淮安的雙手攥緊,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。
“江先生,你在猶豫什麼,難道你女兒的命,不值得你拿功德來換?”小女孩陰森森的說著:“江夫人難道也這樣認為?你們逼死自己的一個孩子還不夠,還要連這一個也拋棄掉嗎?”
江朵朵是兩個人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。
誰都不知道這裡面確實是有內情的。
江夫人本身就很難受孕,是個高齡產婦,當時懷的還是雙胞胎。
只不過孩子在肚子裡的時候,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,好像是說雙胞胎其中一方會吸取另一方的養分,以至於生出來之後,其中一個變成了死胎。
那時候江夫人大出血,也傷了身體的根本,將來以後都很難再有孩子了。
本來夫妻而人對另外一個心裡就心懷愧疚,今天這樣被小女孩這樣說出來,江夫人的心裡仿佛在滴血一般。
有誰想要自己的孩子夭折呢。
他們不是沒有悉心照料。
可是誰都不明白為什麼,會出現這樣的結果。
那個孩子從出生就沒了氣,江夫人整個月子都在哭。
但走了一個,必須把另外一個照顧好,她作為母親,孩子是最能察覺到父母心情的,她不能把這份悲傷帶給小女兒。
於是自此江家就沒有人在提過這件事。
當江夫人一直有替兒子燒紙,每一年的這個時候,她都會去墓地,好好的和兒子說上幾句話。
是啊,她已經失去了一個孩子了,她絕對不能再失去第二個。
“答應她!”江夫人握住了自己丈夫的手,前所未有的決絕:“淮安,你必須答應她!”
江淮安眸低壓著痛苦之色:“抱歉,我不能。”
“你!”江夫人的手都是抖的:“就算你不在這個位置了,我們也有能力過的衣食無憂,你為什麼!你到底是為什麼!”
江淮安聲音發顫:“江家的功德不是我一個人的,是先輩們掙來的,你也知道父親在去世前,把我叫過去都說了什麼,江家不能亂,我不能從這個位置上下去,不是為了江家,是因為前方局勢不明,祖父一輩子為了百姓,父親也是一樣,到了我這裡,散盡功德,江家很有可能就沒了,如果換成是其他有二心人來做主,我怕港城會出問題。”
“那你就舍得你女兒的命!”江夫人喊了起來,眼眶通紅,她嫁給這個男人的時候,就是因為他心懷大志,理想崇高。
只是沒想到,他這份心志,竟然會傷到他們母女!
這一段秦晚沒有插手,是因為她想了解更多的內情。
但了解到這裡就可以了。
再說下去,只會傷了夫妻之間的感情。
因為自古忠於國家,可能就會忽略到妻女。
就像邊境上的那些緝毒英雄們一樣,有時候他們要去臥底,離家越遠,家人越安全。
秦晚手放在了江夫人的肩上:“江夫人,冷靜,不要中了對方的計謀,你仔細想想,其實這就是對方的目的。”
江夫人也不知道為什麼。
眼前這個極美的年輕人,只是靠著她近了一點。
四周的空氣都好像變了一樣,那股陰森森的冷意也不見了。
就連她“女兒”一直攥著她的手,也跟著松開了。
江夫人很是詫異,回頭朝著那年輕人看了一眼,對方眼角的淚痣,有些殷紅。
她笑的很好看,帶著邪氣,低眸看著床上瑟瑟發抖的“女兒”:“認得我嗎?”
此時的小女孩已經換了神情,剛才還是一副狂傲自大,誰來了,她都放不進眼裡的模樣,現在哪裡還有剛才的狂妄,撲通一下就跪在了床上,頭朝著秦晚扣了三下。
任何邪祟即便認不得秦晚是誰,也認得她手中的招魂令。
那是飛升得道的仙長才會擁有的法器,甚至招魂令最讓他們懼怕的並不是,它的馭鬼能力而是對方能不費絲毫之力,就能將他們打的魂飛湮滅。
其他的修道人,還必須把他們從附身的人類身上逼出來。
但有招魂令不用,對方一下下來,他肯定會死無葬身之地!
“認得認得!”小女孩邊叩頭邊說著:“是小的有眼無珠,第一次在陽間見到大人,我這就出去,還望大人高抬貴手,饒小的一命!”
惡鬼一連串的操作,讓站在那的三位大師都凝固住了,他們不由的朝著秦晚看了過去,整張臉的表情都宛如龜裂了一般,大人?!
就連江淮安都楞了一下,因為如果他沒猜錯的話,對方就是那位秦家剛找回來的七小姐,他從來都沒有聽說過,秦家人有會抓鬼的?
作為目光中心的秦晚卻只是掀了掀眼皮,回了那惡鬼三個字:“滾出來。”
“是,是!”
眾人只見小女孩應著,身子向後一靠,再抬眸時,眼珠只剩下白色,然後眼瞅著有什麼東西從她身上離開了,像是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氣。
小女孩就那麼軟綿綿的躺回到了床上。
江夫人只楞了一下,然後一把將小女孩抱了起來:“朵朵,朵朵!”
“夫人別著急,朵朵的魂魄並沒有在這裡。”秦晚輕聲說著,右手忽的向後一抓,指間的銅錢紅線,像是有了生命一樣,直接朝著房間的一角掠了過去!
緊接著,一聲痛苦刺耳的叫聲傳來。
人們再一看,那銅錢紅線的另一頭,綁了一個混血,看的出來並不是這個年代的人。
頭發是黑的,眼卻是其他顏色,他就是剛才的惡鬼,死了太多年,一股腐敗味撲面而來,他的臉上像是燒傷,眼皮向上翻著,穿的衣服並不普通。
他活著的時候,身份應該並不低。
畢竟那個時候能戴起手表的人,確實非富即貴。
“就是你剛才在我女兒身上!”江淮安眉眼間充滿了怒氣:“我女兒在哪!”
只要不涉及家國,他完全能為了女兒去做任何事。
普通人見了這樣的惡鬼,早就怕死了,根本不敢像他這樣。
惡鬼被秦晚的銅錢紅線拴著,一張嘴都是滿滿的黑霧:“我不知道,大人,我真的什麼不知道。”
他這句話是衝著秦晚說的。
如果不是遇到這麼一個人。
他根本什麼驅魔師都不怕。
秦晚冷淡的看著他:“你不知道?你的同伙總該知道,是誰替你打掩護,讓你進來江家的,外面駐守著那麼多軍官,你卻能不畏懼江先生身上的功德,別告訴我,這都是巧合。”
秦晚說著,加重了銅錢紅線的力道。
惡鬼根本受不了這樣入骨的疼,他剛一轉眼,朝著眾人身後看去。
就見一股黑霧迅速朝著樓下掠了去!
“糟了!樓下沒人,啟動不了法陣!”
這是三位大師下意識的反應。
要是真讓惡鬼的同伙逃了。
那江小姐的魂魄還能不能回來就懸了!
偏偏他們看秦晚那邊還抽不出手來!
這下,是真的完了!
都擔心那道黑霧會跑掉,因為它也只是現身了那一瞬,又融進了空氣中。
只是知道它往樓下去了,駐兵們不可能會攔得住空氣。
惡鬼見同伴跑了,嘴角勾起了一抹陰森的弧。
它不敢在秦晚面前表現出高興來,所以是垂著頭笑的。
但卻沒有逃過秦晚的眼,她挑眉看著對方:“你似乎很高興?”
當然,只要江朵朵的魂魄回不來,你也不會真把我打的魂飛湮滅。
這是惡鬼心裡的話,但表面他恭敬的很,慌亂的搖頭:“小的怎麼敢。”
“如果你是在替你的同伙高興,那很抱歉,你高興的太早了…”秦晚的嗓音裡含著笑意,仔細看她那張極美的臉上,甚至還帶著玩味,眼裡是對惡鬼們的憐憫。
可惜那惡鬼根本看不透這些。
包括朝著樓下掠去的那位,自認為自己能瞞天過海,沒有誰能攔住他。
他也不是沒見過樓下那些符紙銅鈴。
竟然他敢無視這些,就那麼上樓,那樓下的這些東西,對他來說根本就是不痛不癢。
即便是那三個大師都在,他也不過是浪費些時間,也能出去。
怕的就是招魂令,只要不讓他對上招魂令,就算是陰差也休想將他攔......
還沒等惡鬼的心理活動走完,它整個人就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道彈了回來,重重的摔在了地上!
“這什麼情況!”
這不可能有法陣啊!
那三個吸修道人,不是都在上面嗎?
他都檢查過的,更何況一般二般的法陣也攔不住他!
難道是招魂令的作用?
不,不可能。
看來看去,這裡也只有一個無所事事喝茶的小白臉......
惡鬼不信邪的起身,剛一有動作,五髒六腑就說不出來的疼。
全身都像是被十八層地獄的煉火熔燒過一般,灼痛感讓他蜷縮成了一團,大顆大顆的汗珠隨著他的臉頰滑了下來!
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早就顯出了原型。
他伸出去的手,已經化成了一灘黑水,滴在了大理石地面上。
惡鬼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離死亡無比的近,本就陰白的臉,這一下更像是被抽空了所有血色!
他的視線裡,還是那個他所謂的小白臉。
對方甚至連起身都沒起身,茶盞裡的茶喝完了,也只是放在了手邊,甚至他還抬起手腕來,看了一眼時間。
大概是覺得耽誤的有些久,男人忽地朝著他這個方向看了過來。
那一瞬間,無數黑羽從男人四周落下,地獄煉火就在他的身後,一身攜萬鬼而來,無數亡靈蠢蠢欲動,卻被男人的氣勢全數壓在了身後,甚至在他身上還能看到重重梵音。
惡鬼僵住了,五官開始抽動,他在害怕,止不住的害怕!
這,這是......
他甚至不敢提那個已經到了嘴邊上的名諱!
惡鬼現在心裡只有無窮的後悔!